现代民族国家的文化想象与建构(3)

来源:南粤论文中心 作者:马德生 发表于:2015-11-12 12:01  点击:
【关健词】民族国家想象;家族小说;《白鹿原》;传统文化;反思与建构
面对民国政府不断加重的赋税压榨,民国政府在白鹿原上征收的十余种捐税的名目创造了历史之最,出于不满苛政的传统道义,白嘉轩依据传统政治理念,以鸡毛传帖的方式,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抵制新政府收缴印章税的交农

         面对民国政府不断加重的赋税压榨,“民国政府在白鹿原上征收的十余种捐税的名目创造了历史之最”,出于不满“苛政”的传统道义,白嘉轩依据传统政治理念,以“鸡毛传帖”的方式,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抵制新政府收缴印章税的“交农”事件。这次行动虽然罢免了县长,免除了印章税,但当白嘉轩为搭救因交农事件被抓的七个人,主动到县政府投案被拒、再去法院自首又被视作闹事时,他才发现自己与现代政治之间的鸿沟:“革命政府提倡民主自由平等,允许人民集会结社游行示威……交农事件是合乎宪法的示威游行,不犯法的。”[3]97大多数评论者都认为白嘉轩对政治有一种天然的疏远,如滋水县新上任的何县长登门聘请他出任本县参议员时,他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等。实际上,作为族长的白嘉轩并不是不热衷于政治,而是新的政治形态发生了根本改变,他无法理解和适应,愈来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最后成为现代政治的落伍者或局外人。农协运动失败后,依附于现代国家制度的田福贤回到乡里,不再依靠礼法,而是用枪杆在白鹿原肆意妄为、争夺自己的管辖空间,并与鹿子霖一起惩治参加过农协的村民,进行疯狂的报复。白嘉轩则依旧背负着族长教化民众的责任,鞠躬下跪代他们向田总乡约和鹿乡约赔情受过。这不仅是宗法伦理于现代国家在现实境遇中引起的观念冲突,更重要的是新政府不断侵蚀着白嘉轩原本拥有的权力,最终使他愈来愈陷入无所作为的境地,直至他完全无能为力。 

  正是基于此,我们才能理解白嘉轩与任何政权、政治集团都保持疏离那傲然态度背后的复杂况味。他坚持祭祀先祖、续修家谱,坚守伦理规范、践行仁义精神,但面对白鹿原上颠来倒去的政治斗争和世事变迁,他不再有挺直腰杆的傲岸自信。他最疼爱的女儿白灵和兆鹏受新思想影响而自觉叛逆使他徒叹奈何,潜在对手鹿子霖违背《乡约》精神和黑娃的“风搅雪”等使他难以容忍,他最器重的儿子白孝文的彻底堕落对他伤害最重。始终怀抱着“仁义”信念的白嘉轩,真正感到坚守祠堂、固守《乡约》只能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幻梦。他一次又一次陷入痛苦的绝境,直至在临近解放的壮丁大逃亡中不得不发出无奈的喟叹:“各位父老兄弟,从今日起,除了大年初一敬奉祖先之外,任啥事都甭寻孝武也甭寻我了。道理不必解说,目下这兵荒马乱的世事,我无力回天,诸位好自为之……”[3]567面对祠堂围墙之外复杂、冷漠的现代社会制度,他除了“气血蒙目”之外,再也做不出什么了。白嘉轩“无力回天”的命运悲剧,不仅仅是他个人难以抗拒的悲剧,而是社会转型过程中一个现代民族国家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同时,白嘉轩的悲剧还表明,在民族国家现代性冲击下,置身于“国家”之外处于自治状态的宗法家族,根本无力因应变局,完全丧失了强大的精神统治力量,而以封建宗族为精神纽带的儒家传统文化最终必然走向衰落。
三、白鹿精魂的文化探寻与构筑
“白鹿”是《白鹿原》的中心意象,贯穿了整部故事的始终。小说开篇就从白鹿书院、白鹿原的由来两个方面,描绘了白鹿原上流传已久的有关白鹿的神话传说。“一只雪白的神鹿,柔若无骨,欢欢蹦蹦,舞之蹈之,从南山飘逸而出,在开阔的原野上恣意嬉戏。所过之处,万木繁荣,禾苗茁壮,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疫疠廓清,毒虫灭绝,万家乐康,那是怎样的太平盛世! 这样的白鹿一旦在人刚能解知人言的时候进入心间,便永远也无法忘记”[2]25。如同神话传说根植于远古时代一样,作者笔下的白鹿传说,展现的是白鹿原的祖先们曾经历过白鹿出现所带来的美好生活。所以白鹿原上的“人们一代一代津津有味地重复咀嚼着这个白鹿, 尤其在战乱灾荒瘟疫和饥馑带来不堪忍受的痛苦里渴盼白鹿能神奇地再次出现,而结果自然是永远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人们仍然继续兴味十足地咀嚼着”[3]25。
作者曾解释“白鹿”是儒家思想所孕育出的精灵。所以白鹿以及它所承载的精魂,不仅具有神奇的力量,而且被赋予了善良、幸福、美好等终极意义。它既是农耕文明孕育的乡民最美好的愿景,更是以仁义为核心的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象征。它不仅出现在人们向往的神话传说中,而且还以多种形态蕴含在现实生活中,如刻在石碑上被打碎又得以复原的《乡约》、白鹿村民仁义正直、以德报怨的淳朴民风等。作者正是通过白鹿精魂的探寻与阐释,重新认定与构筑了传统儒家文化的精魂,为民族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精神资源。在小说中,白鹿精魂主要通过白嘉轩、朱先生和白灵这三个人物体现出来。
白嘉轩是白鹿精魂的具体承载者,民族文化精神的化身。他既是白鹿原白姓一家的家长,又是白鹿两姓家族的一族之长。他一生秉持与践行着中国儒家文化的信仰,他的身上包容了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全部的价值。作为家长,他一生娶过七房女人,以续家族香火、传宗接代;他勤于农事,克俭精明,巧夺风水地,种植罂粟,以实现人财两旺;他重视子女教育,送他们上学堂,晓之以仁义,唯恐“耕读传家”失传;他对儿子管教严格,一旦触犯家规,决不姑息严厉惩罚;他对穷人乐善好施,对长工鹿三情同手足平等相待。作为族长,他严格奉守儒家的道德伦理观念,自觉承担起维护家族宗族的重任:修祠堂、建私塾、立乡约、惩恶习、正民风,策动“交农事件”反抗政府征税,祭神祈雨甘愿自残以救百姓,力排众议修塔以镇“妖邪”。就个人品质而言,他傲然正气、刚直不阿,如同他总是挺得笔直的腰杆,即使佝偻着腰也仰面看人;他守己本分、修身自律,“人行事不在旁人知道不知道,而在自家知道不知道”[3]534。达到了儒家提倡的最高境界“慎独”;他宽厚仁慈、以德报怨,黑娃率众砸宗祠,打折了他的腰杆,却仍以仁义为怀,与鹿子霖明争暗斗却不计前仇去搭救。这一切无不散发着以“仁义”思想为本的传统人格魅力。

  白嘉轩是民族文化土层孕育出来的一棵苍郁挺拔的劲松,是几千年中国宗法封建文化造就的一个人格典型,他以自己的行为与思想构筑了一座精神的、道德的大厦。正是这种强大的精神力量,使他在封建帝制向现代社会转型的时期,在各种政治权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旗号变幻中,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仰不动摇,成为支撑白鹿原、支撑家族制度的脊梁。正如有研究者所说:“中国封建社会之所以持续了两千多年, 使人们不能不对像白嘉轩这样的脊梁, 在文化、伦理、道德、人格等方面所支撑起来的“大厦”进行更深层的思考”[8]。的确,白嘉轩是作者有意设置的一种文化的存在,“我确实写了白嘉轩精神世界里的美好品质,我是着力去这样写这个人物的”,尽管在他的身上我们可以清醒地看到封建传统文化的顽疾,但“我们不能把集中在白嘉轩身上优秀的东西全部都看成旧的观念。不是我留恋那些旧的东西,而是我从我们民族精神世界里头陶冶出我们这个民族之所以能够长期存在的美好的东西”[9]。由此可见,白嘉轩这一人物形象,寄寓了作者在民族国家现代化进程中执着寻求的民族文化的希望。白嘉轩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优秀品质和人格魅力,正是我们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也是当今社会正在失去的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代写代发论文_广州毕业论文代笔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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